第十八章

　　晚上我又没有睡好。

　　就着热牛吃了两大勺固元膏都没用。

　　躺在，闭上眼，心中就是各种负面情绪。

　　其实每次生完气或者歇斯底里之后，我心里都很空虚无力，然后还常常脑内把事情回顾一遍，并且老往坏的地方想。

　　左肋骨下总有一块地方闷闷的，还在隐痛。

　　一会儿无力，一会儿暴躁得想爬起来摔枕头。

　　其实遇到荀隁的那些事曾让我有了做梦般的感觉。

　　我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差，一切没有那么糟，会有意外的惊喜在等着我。

　　但是每次这样开心之后，就会有一根大，比如妈妈的电话，把我敲醒，一瞬间，我打回了原形。睁眼看四周，我还是那个我，快三十岁的老女人，没钱，没工作，一无所有。

　　格外痛苦。

　　我在黑夜里瞪着眼，突然就哭了。

　　还是嚎啕大哭。

　　一边哭一边想，我快变成疯婆子了。

　　我到天亮才睡着，也没睡踏实，迷迷糊糊中手机震动了一下，把我惊醒了。

　　大概是微信在提醒我QQ邮箱又收到了邮件。

　　十有□是垃圾邮件。

　　但是，也可能是某工作的面试通知呢？

　　我爬起来滑开屏幕，果然抒告邮件。

　　习惯了，连失望的感觉都没有了。

　　然后还显示有几条短信。

　　我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短信图标。昨天给霍元元发了那样的短信，我有点心虚。

　　点开之后，我愣了一下。

　　有一条短信，是荀隁发来的。

　　我的手有点抖，赶紧点开。

　　『还是很忙吗？』

　　发信时间是早上10点。

　　我回复：『不忙，就是心情不太好。』

　　一分钟之后，回复短信来了。

　　『出来让自己换换心情吧。』

　　两个多小时之后，我和荀隁坐在一家雅致的餐厅里，我又感觉自己在做梦了。

　　我穿的是上次穿过的衣服，我只有这么一件像样的裙子。

　　眼睛肿着，妆化得很拙劣。

　　但是对面的荀隁含着浅浅的微笑让我点餐，隔断的座位隐蔽而宁谧，空气中有淡淡的芳香，侧旁的水帘屏风潺潺，水打鹅卵石的声音让心底一片清凉。

　　我没有什么局促，好像现在的自己之前的自己不是一个人，不在一个时空里。

　　现在的我，似乎是个各方面都很好的女人。

　　我端起茶盏，一泓碧绿被腻白的瓷环着，入口清香，微甜。

　　只是，在那汪碧绿中，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，似乎是个土而蠢的女人。

　　我的心里莫名缩了一下，抬头问了荀隁一个问题：“你……为什么，总找我出来啊？”

　　荀隁好像怔了一下。

　　我轻咳一声，进一步说：“我觉得，我跟你，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样……我这样的人……你为什么……”

　　荀隁似乎很迷惘的样子，思索了一下，又微微蹙着眉笑：“呃…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……”看向我的眼，“需要……问为什么吗？”又笑了一下，“你不会觉得，我是一个奇怪的人吧。”

　　我赶紧说：“没有没有。只是，我觉得……”

　　荀隁带着疑问的表情微微扬眉。

　　我突然说不下去了，笑了出来，心里猛地轻松，好像一直堵着的什么被搬开了一样。

　　荀隁仍在望着我。

　　我忽而又觉得有些无措，赶快找词：“就是……老是蹭吃蹭玩，觉得不好意思。”

　　他的眼角微弯：“你也请过我。”

　　我的脸微热：“就一顿，而且，价钱真不一样啊。”

　　他耸耸肩：“这家餐厅的老板是我认识的一个人，价格很优惠，我一个人来这种餐厅吃蛮奇怪的，所以……”

　　你朋友那么多，还能找不到饭搭子吗？

　　我当然没愚蠢到把这句话问出来，装天真小白不是我这个年纪的女人该走的路线了。

　　不过，我理智地告诉自己，不要想太多，万一，不是想的那样呢。

　　我笑眯眯地说：“那就谢谢啦。”

　　吃完饭后，荀隁签单了，服务员没有报价格，但我想应该是全价。

　　我权当不知道。

　　荀隁问我：“对了，你还有时间么？”

　　我当然回答：“有。”

　　他又一笑：“那跟我来。”